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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自出道以來,楊嬋總能將對手玩弄于股掌之間,這不僅是因為陰女教的功法特異,且她天生媚骨,與功法有難以想象的契合度,還因為她的心境修為過人,總能保持清醒和冷靜,看似身處一片旖旎欲境中,實則靈臺清明,有如冷眼旁觀。

  哪怕明月心大會她為眾矢之的,幾度居于不利局面,但心態從未動搖過。

  可是剛剛明月輕描淡寫地一句,卻讓她驚覺,不知何時,她的心已亂。

  因為何事而亂?

  “你我皆修行清女望月訣,‘清’之一字,便是此訣真諦,月輝清冷皎潔,此乃我等應有心境,此心境與五大心境有別,故我稱之為‘冷月心境’,只要修行此訣有成,借月華修行,心境便有所提升,這是其他功法遠遠不及的,只是師妹,你所學過雜,似媚女臨鏡訣,甚至是艷女歸塵訣,煙火氣太重,與清女望月訣的心境要求其實格格不入,不如專精其一為好。”

  楊嬋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頭燥意,往后退了幾步,拉開了與明月的距離,她的心態慢慢回復過來。

  她知道,明月所言有理。

  修行清女望月訣有成讓她意外,也讓她發覺了自身功法上存在的一些問題,然而她所處的環境卻與明月不同,在眾同門虎視眈眈之下,在云芷與何雙爭權的狹縫中,她雖有思考的空間,卻無選擇的余地。

  楊嬋輕輕淺笑,慢慢開口道:“多謝師姐指點,只是我有我的路。”

  “如此。”明月似有惋惜地道,“你便不可能勝過我。”

  楊嬋呵呵笑道:“師姐說笑了,你比我高出一個大境界,我實無可能贏你。”

  “我所言勝敗,與境界無關。”

  明月搖搖頭,隨即對著楊嬋一指點來。

  指尖月華凝聚成一個銀白小點,看起來冷冰冰有如霜雪,但又亮晶晶恍如奇珍。

  楊嬋體內的元力就像受到了明月指間月華的牽引,迅速涌動,境界上的壓制讓她漸覺吃力,明明仍與明月保持著距離,但她體內元力竟然漸漸失去控制。

  楊嬋屏息,退后,雙手掐訣,自體內綻放銀輝。

  那圣潔月輝以她身體為中心散發開來,站在臺上的楊嬋此時宛如一輪明月。

  “來得好!”

  明月贊嘆一聲,隨即一指點來。

  她那指間月輝融入楊嬋的月輝之中,一大一小,同源月光,一開始更不相容,只是很快便見到明月指間的月光漸漸消泯。

  不,不是消泯。

  明月停下腳步,沒有再逼近楊嬋,若有所思地感受著指尖。

  那點寒芒仍在,同時也在她的控制之下,卻被楊嬋的月輝包容其中。

  明月的神通并未散去,似乎源于某種同源的感應,她能夠感受到楊嬋的月輝之能,與她的神通有別,卻相融為一。

  此時楊嬋眼中,原本尚存的那一絲疑惑,此時卻因為想到了什么,猛然明悟。….這一悟,銀白月輝有如白練,月光不再散發,轉而聚攏,競相內斂,分明在那青天白日下,月輝之外的空間卻給人一種黑夜來臨的錯覺。

  明月的眼中出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迷茫。

  她默默收起神通,靜靜感受著楊嬋的月輝所透露出來的真意,徑自沉默不語。

  高臺上,陰婆婆看向楊嬋,她的雙眼之中第一次流露出難得的贊賞,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,似乎是說了聲“好”。

  月輝進一步收斂,所擴散的空間變小,而后凝聚在楊嬋周身,淡而清冷,不奪目亦不眩迷,只是那樣的平平淡淡。

  突如其來的頓悟,加之對功法的融會貫通,讓楊嬋的清女望月訣修行到了一個全新的境界,那些晦澀不明之處一掃而空。

  明月喃喃道:“難道說,錯的人不是你,而是我?”

  楊嬋看著明月,神色微異,很快便看出了明月的異常。

  此時的明月已在走神,哪怕她的修為比楊嬋高出一個境界,但此時只要楊嬋出手,明月必敗。

  但楊嬋沒有出手。

  明月給楊嬋的感覺與陰女教其他人給楊嬋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,她能夠從明月身上感受到善意,這讓她有些不習慣,卻也讓她有些莫名的珍惜。

  “莫非我修行多年,只專一法,反而是將清女望月訣修錯了方向?”

  似是捫心自問,又似是自我問詰,明月的元力產生了波動,境界出現了不穩之象。

  楊嬋見此,凝聚道音,傳入明月心田。

  “師姐,且看空中明月,月輝灑落人間,可曾區分森林山水?可曾辨明貧富善惡?又可曾區分多少大小?”

  明月此時正自分神,功行正亂,楊嬋與她同功同源,那道音傳來,不由得使她隨著道音而應答。

  “自然不曾,明月之輝落入人間,處處皆沾,并無區別。”

  這么說著,她身子顫了顫,嘴角溢出一口血來,訥訥道:“所以說,我走的路過于單一,修行不能圓滿。”

  她的聲音凄凄,退了一步,又一步。

  何雙正欲出言喝醒明月,卻被云芷攔住,道:“她們二人比試尚未結束,外人均不可插手,尤其是你我二人。”

  何雙看著明月此時模樣,痛心道:“你忍心看著文師姐留下的弟子修為盡毀嗎?”

  云芷神色微微動容了一下,可是卻沒再回話,但也沒有要相讓的意思。

  陰婆婆盯著楊嬋,也沒有插手,只是在審視著楊嬋。

  場中的明月,隨著楊嬋的話語傳來,不斷地后退。

  楊嬋又道:“月華處處皆沾,處處可又有別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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